“許多家長對職業教育還是有偏見。”在接受《工人日報》記者采訪時，全國人大代表、山東省臨沂市技師學院機械裝配與維修系主任夏兆紀，講起一件讓他心里不是滋味的“小事”。

去年學院招生季接近尾聲的一天，一名家長領著孩子來報名。“高中沒考上，來這兒真是沒辦法了。”母親滿臉失落，言語中盡是無奈，一旁的少年一言不發。

“還有家長一臉愁容當著我的面說，孩子考不上高中，被‘分流’到職校怎么辦。”夏兆紀感慨，“家長的反應折射出偏見的根深蒂固。”

中考“普職分流”，一些家長擔心“分流”變“分層”。連日來，這一話題引發代表委員熱議。

上職校不是低人一等

“長期以來，職業教育被看作是低人一等的教育。” 這兩天，全國政協委員、上海市政府參事、上海中華職教社常務副主任胡衛也談到了這個問題。他認為，這兩年職業教育進入了快車道，但社會各界包括廣大學生家長的認同度不高。

“我們做調查發現，30.2%的家長不愿意自己的孩子上職業學校。”全國人大代表、民進中央教育委員會主任、北京師范大學中國教育政策研究院執行院長張志勇給出這一數據。不少家長對中等職業教育有刻板印象，認為上職校是學習差沒辦法，張志勇說，“上職校，不應是‘差生’不得已的選擇。”

2021年6月，職業教育法修訂草案初次提請全國人大常委會會議審議。草案提出，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地位同等重要。發展職業教育將推動培養數以億計的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。

在今年2月23日教育部召開的新聞發布會上，教育部職業教育與成人教育司司長陳子季也表示，中等職業教育是高中階段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，中等職業教育和普通高中教育協調發展，既可以滿足不同稟賦和潛能學生的學習需要，又能夠提供多樣化的成長成才空間和通道。

增強職業教育吸引力

“廣大家長對子女接受職業教育的認同度不高，其根本原因在于職業教育畢業生的社會地位、收入水平、社會晉升通道、社會保障政策還不夠健全。”這是張志勇在今年兩會期間提交的《關于健全職業教育社會政策體系的建議》中寫到的。

要吸引學生和家長主動選擇職業教育，最根本的是要把職業教育辦好，提升職業教育的質量，提高全社會對職業教育的認可度，這成為許多代表委員的共識。

“要實現普通教育和職業教育之間的橫向融通，為學生發展搭建多元平臺。這樣學生出路會越來越好。”全國人大代表、云南工商學院執行校長李孝軒從事職業教育23年。他認為，當前職業教育總體經費和生均投入均顯不足，已成為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短板，建議進一步加大對職業教育的投入。

“職業教育一頭擔著產業，一頭擔著民生，是妥妥的民生保障工程。”全國政協委員、廣東技術師范大學副校長許玲持續關注職業教育多年。她認為，除了橫向融通，縱向也要暢通升學渠道，高質量發展本科層次職業教育，完善“職教高考”制度，滿足中職學生接受高層次教育的需求。

夏兆紀提到一個現象：社會上對職業教育的偏見，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一些職校辦學的理念。“一些職校一味追求升學率，輕技能培訓，偏離了職業教育定位。職業教育不能變成學歷教育。”夏兆紀說，“當然，這需要打破職校畢業生在就業、晉升等方面面臨的歧視。”

走技能成才之路是有前途的

當前，我國已建成世界上規模最大的職業教育體系，全國共有1.1萬多所職業教育院校，在校生人數超過3000萬，對職業教育的人才需求旺盛。

“近年來，國家密集出臺了多項職教改革政策，預示著職業教育前景廣闊、大有可為。”提及國家這些年對職業教育越來越重視，李孝軒很振奮。

李孝軒所在的云南省，日前出爐《新時代產業工人隊伍建設改革“十四五”規劃》，明確大力發展職業教育是云南省產業工人隊伍建設改革的重要內容。云南將按照規劃推動基本建成職業教育強省，一體化設計中職、高職、本科職業教育培養體系，推進不同層次職業教育縱向貫通、不同類型教育橫向融通。

夏兆紀關注到，政府工作報告提到，繼續開展大規模職業技能培訓，加快培養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急需人才，讓更多勞動者掌握一技之長。“要激勵廣大青年走技能成才、技能報國之路，讓他們看到走這條路是有前途的。”他語氣堅定。

夏兆紀高興地看到，越來越多的學生開始按照自己的興趣愛好選擇成長路徑。以他所在的山東省為例，去年有2.95萬人達到普高線，卻選擇上中職學校；1.7萬名學生在普高學習后轉到中職學習。

圍繞如何讓職業教育不再“低人一等”，讓“你讀普高，我上中職，我們都有美好的未來”成為現實，代表委員們還在討論著、期盼著。